“汉沽管理区公务员现在发工资都困难,原汉沽管理区主任田玉贵和其弟田玉新联手侵占了1000多万资产不还,所以我们不仅要追讨国有资产,还要求追究田氏兄弟涉嫌犯罪的刑事责任。”陈贺强说。
2013年1月25日,唐山市汉沽管理区法庭纪检组长陈贺强和唐山市汉沽管理区临津工业聚集区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办公室主任甘金华接受《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自2012年12月20日以来 ,他们已经连续实名向唐山市、河北省和中央各级纪检委、检察院发出了实名举报。 虽然唐山市汉沽管理区财政局对这笔资金的追讨诉讼已经于2012年12月27日在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但陈贺强还是执拗地要将举报进行到底:“我要求查明真相,追回资金并追究侵吞国有资产者的刑事责任。”
转让协议
2003年3月,汉沽农场由河北省农垦局移交唐山市管辖,成立唐山市汉沽管理区,而此时国企改制正进入紧要关头。公开报道显示,2002年,唐山市1154家国有企业改制达到94.5%,进入攻坚阶段,各区的改制基本进入尾声。到2005年,中小企业国有资本全部退出,是国企改革要求的最后期限。 2005年,唐山市人民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汉沽管理区的大部分国企都完成了改制,而唐山康尼乳业的现代化车间在2004年6月刚刚动工。 “康尼乳业是石家庄三鹿集团的合作伙伴,是汉沽管理区最好的企业,每年净利润达300万以上。”汉沽管理区一位干部回忆。 “2004年,三鹿提出要求压缩两个奶粉车间,这正是康尼乳业的利润点,压缩还会造成200多名工人失业。”时任汉沽管理区主任田玉贵介绍,为了保住奶粉车间,就责成康尼乳业总经理田玉新(田玉贵之弟)找到三鹿协调,结果是三鹿公司同意新建一个奶粉车间,但是不参与投资,只给产量指标。 “康尼乳业没有资金,职工集资228万,管区拨了562万元,以奶牛场名义担保到信用社贷款700万。”田玉贵说。 虽然资金上面临各种困难,2005年10月,新的奶粉车间建成,除了职工集资、管区借款、银行贷款之外,还有工程款、设备款、个人价款等,经审计投入总计2482.96万元。当时宣称,这是一个达到国际标准、保证10年不落后的新车间。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万众期待中的“金娃娃”刚建成,即被转让。 2005年10月31日,唐山市康尼乳业有限公司与自然人祖秉新签订协议,甲方将奶粉车间转让给乙方祖秉新。协议书提到“甲方以招商形式,支持乙方投资承接新建的乳粉车间”。内容涉及乙方对所有债权债务的承担和处理细节。该协议第六项第一条约定,10日内,乙方必须用买断的乳粉车间抵押并在唐山市汉沽管理区相关部门办理抵押手续。 协议书具体规定,唐山市康尼公司从汉沽管理区借的562万元借款由祖秉新分三年还清,协议签订10日内还款162万,余款在两年内付清。而康尼公司贷款700万则由祖秉新还本付息。协议还规定,如果祖秉新没有按期支付借款,康尼公司有权收回奶粉车间。
国企财产私人占有
2006年2月,康尼乳业下属第二奶牛场卖给李某,获取收益近200万元,这笔款交付汉沽管理区财政局,抵销了原本应该由祖秉新还的借款200万元,欠款变为362万元。 “这真是匪夷所思,不但祖秉新没有偿还汉沽区的借款,反而拿着国有资产替他还款。”甘金华说。 “企业缺钱,包袱很重,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买这个企业。”对于为什么由祖秉新购买,田玉贵解释说,在征求石家庄三鹿意见时,三鹿推荐了祖秉新。而田玉新则表示,推荐祖秉新的理由是“他重合同守信誉”。 此后的2006年8月23日,康尼乳业公司以改制的名义被田玉新以431万元买断。至此,康尼乳业公司由国有企业变成了田玉新个人的公司。 奶粉车间变更到祖秉新的名下之后,一直没有履行还款义务。但是奶粉车间并没有依约收回。2006年9月30日,也就是康尼公司出售给田玉新个人37天后,田玉贵便召开了一次由各有关部门负责人及田玉新参加的会议,主要议题是研究为祖秉新偿还信用社贷款问题,会议中无人发表意见。最后田玉贵以管委会主任名义拍板,替祖秉新偿还442万元贷款。 2007年5月31日,已经改制为私营企业的康尼乳业委托某会计师事务所对祖秉新购买的奶粉车间进行评估,估值近2605万元,一个月之后的另一次评估则达到了2900万元。 2007年6月28日,康尼乳业有限公司股东由原来的两个法人股(唐山市第二乳品厂、唐山市汉沽管理区奶牛场)正式变更为田玉新、祖秉新两个自然人,注册资金3300万,田玉新和祖秉新分别出资430万元和2600万元。 “从祖秉新购买奶粉车间,时间过去了一年零八个月,借款不但分文没还,祖秉新摇身一变,成了唐山市康尼乳业的控股股东。”甘金华说,你无法想象,祖秉新持股85.8%的公司,但并不参与公司运营,由田玉新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举报之路
事过5年,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祖秉新在汉沽管理区的欠款。一直到2010年10月份,财政局内部开始有人举报。 此后,因为举报的舆论压力,田玉贵被调离汉沽管理区,担任南堡区管委会副主任。他离开汉沽管理区之后,原来的诸多问题被不断举报。 2010年唐山市纪委介入调查,对康尼乳业在改制之前出售奶粉车间,仍然拖欠管理区财政资金600余万的事实,以及在改制之后,因为三鹿事件的爆发,2009年向汉沽管理区前后借款1113万元和450万元的事实予以确认,并要求汉沽管理区追回欠款。 2012年3月5日,唐山市汉沽管理区财政局以“买卖合同纠纷”为由将祖秉新诉至丰南区人民法院,要求被告履行“奶粉车间出让协议”,完整支付所欠款项并按照银行同期利率支付利息。 甘金华是此案诉讼代理人,他依据财政局的申请和法律规定,向丰南区法院提出财产保全,先后对祖秉新夫妇的银行存款和房产进行了冻结和查封。 原本与诉讼案件并不相关的田玉新,在得知此事后对甘金华破口大骂。有一次还带着五六个东北籍青年当面发出死亡威胁,扬言甘如果继续代理这个案件,将后果严重。 甘金华没有退缩,继续对案件进行深入调查。2012年7月4日晚上,在回家路上遭到蒙面青年手持铁棍殴打,经法医鉴定为轻伤,案件至今未破。 “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领导说还是退下来吧。”甘金华最终不得不退出了这起案件的代理。 与此同时,案件被告祖秉新不断上访,提出案件管辖异议等。2012年7月30日,经过多番司法程序,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最终以“本案案情复杂,社会影响重大”为由,裁定由中院审理该案。 “我代理的案件暴露了田氏兄弟在唐山市康尼乳业有限公司改制中挪用了600余万元公款为祖秉新个人还债,还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的事实。”甘金华认为这是典型的经济犯罪行为。 而这一切,原本与汉沽管理区法庭纪检组长陈贺强毫无关联,但2012年8月29日上午的一个突发事件,把陈贺强推上举报之路。 “那天,我刚到单位院子里,就被田家老大田玉付带来的东北人押到办公室,田玉付对我拳打脚踢,边打边进行辱骂。”陈贺强说,他认识田玉付,曾任汉沽管理区工商银行的行长。 陈贺强说,田玉付是田氏三兄弟中的老大,田玉贵老二,田玉新是老三。 同样,8月30日下午,甘金华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遭到了田玉付等人的殴打。 对于打人的原因,田玉付在接受《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采访时解释为一个复杂的个人恩怨,“但是绝对与自己两位兄弟有关企业改制的被举报无关。” 2012年9月19日,唐山市公安局汉沽分局下达公安行政处罚决定书,对两案合并处理,田玉付被行政拘留17天,罚款700元。 这并不能消除两人的火气,陈贺强和甘金华一起走上了公开的实名举报之路。 2013年1月29日,就汉沽管理区诉祖秉新合同纠纷一案,祖秉新接受《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采访时称:“我是被招商引资过去的,总共支付了工程款、职工集资款等1210万,加上应得的分红241万,实际付款总数为1451万元。” “这个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起诉我显然不合适。”祖秉新表示,这些钱应该由改制后的康尼公司来还。祖秉新表示“有些话我不方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