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赞成市场经济的美国统一高考(微博)呢，还是赞成计划经济前苏联的高校自主命题？
作者：刘健人最难走出的，是自己的心障；最难做到的，是实事求是。
高考是全国统一命题好，还是各地分别命题好？媒体最近在正儿八经争论这事儿。2011年12月8日，《科学时报》刊发卢晓东先生文章，其中写道：“高考集中统一命题背后，是统一的教材、统一的教学和考试，是对各地区经济、教育发展水平不一致这个客观现实的忽视，是对地区差异性、人的差异性的忽视。”
这话无疑是对的。但我读了之后，很想悄悄地问他一句：您这是在批评美国的SAT么？
卢先生当然不是在批评美国，而是在说中国。他文章的题目是《高考分省命题不能轻易开倒车》。那么，他的意思或许是：中国目前“先进”的分省考试制度不能倒退到美国那怂样子，对吗？应该也不是。卢先生文章中提到了，“开倒车”的主张源自北京大学法学院张千帆(微博)教授。既然如此，他应该很清楚，张千帆这一主张的背后，其实是对公平分配高等教育资源多年来一贯的呼吁。
学界很多人，常讲美国的教育制度千好万好，但就是从来不提美国也搞全国统一高考。他们把“统一”等同于“计划”，把“分散”等同于“市场”，总说要突破教育这个“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市场经济条件下最好是由各高校单独进行招生考试。却不知道，只有在实行最严格计划经济的前苏联，才实行大学单独招考。“前苏联”一变成“俄罗斯”，民主了自由了市场经济了，同时也改成全国统一高考了——像其他实行市场经济的西方国家一样。(参见古晔文章《高考命题是分省还是统一》，2011年11月28日《光明日报》)在目前16省分别自行命题考试的格局基本形成的2006年9月底，教育部机关报——《中国教育报》曾刊登该部考试中心负责人的答记者问，题目是《高考分省命题适合国情》。文中有这样一问一答。
记者：从横向看，国外没有分省命题的情况。
教育部考试中心副主任应书增：我们有自己的国情，我国高招制度一个很大的特点是招生名额是有计划的，是指定的，这是分省命题的一个前提，国外没有分省计划招生名额的问题。
大家看明白了吗？——之所以我们能搞分省高考，正是因为有分省计划招生这个前提。
招生名额的分配，是再实际不过的利益分配。在招生名额分配机制不改的前提下，讨论高考到底是该“统”好还是“分”好，只有技术层面的意义，“统”“分”两可。跳出技术层面和利益层面，上纲上线地说什么“改革”啦、“保守”啦、“进步”啦、“倒退”啦，完全不着边际。
尤其，那些学问高、话语权大的大城市大知识分子，不要费劲用“主义”去包装“利益”。譬如，别把弊端丛生的“特长生加分”包装成“鼓励素质教育”，别把很多时候靠“拼爹”的“优秀生保送”包装成“突破应试教育”。就眼前的分省高考制度争议而言，作为一个北京学生的家长，我很感恩，别的咱就啥都别说啦。
若要硬扯“主义”的话，我希望目前争论的双方首先澄清一下自己的立场：你是赞成市场经济美国的统一高考呢，还是赞成计划经济前苏联的高校自主命题？如果赞成分省甚至分校自主招考的人们自己不想戴“计划经济”的帽子，那么也请把赞成统考一方戴了很久的这同一顶帽子，给人家摘下来吧。何况，教育本来就不是经济。
(作者为中国青年报副总编辑)
